那曲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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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8/16 23:1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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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陕西长大的孔特特从四川随部队入藏,被抽调组建西藏森林武警队伍。他的工作地点,随着岗位一直在变化,从最早的海拔米开始,一路逐高,直到如今海拔米的那曲。每天呼吸着相当于内地含氧量48%的空气,而孔特特却要站立成一棵树。

■胥得意甄小龙

那曲,神秘而又让人望而生畏的城市。人烟稀少,很多地方是寸草不生的“生命禁区”。

据说,在这里种活一棵树,授“三等功”,奖励30万元。

那曲是西藏独有的存在。在西藏,险在昌都,远在阿里,苦在那曲。“风吹石头跑,氧气吃不饱,冬天暴风雪,夏天穿棉袄。”几句话就把那曲的苦形象地描绘出来。

那曲海拔米,空气氧含量不到内地一半,躺着睡觉时,心脏负荷相当于在内陆地区负重20公斤。“在西藏工作,躺着都是奉献。”这句话在这里直接找到了落脚点。当大家嚷嚷着我要去拉萨、我要去林芝时,却没人会说我要去那曲。尽管,每个坐上火车去拉萨的人,都会路过这里。

年7月,在陕西长大的孔特特从四川随部队入藏,被抽调组建西藏森林武警队伍。他先是在林芝工作,林芝海拔米;后来在松多工作,松多海拔米;再后来,到了那曲,那曲海拔米。从这个线路可以看出,他一直在逆行攀高。

西藏经年的风与刺眼的阳光把孔特特的脸“雕琢”得黑红而又粗糙,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。空暇时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,云朵悠悠飘过,仿佛每一朵云都藏着他走过的脚步和身影。

01

孔特特来到西藏这片净土之前,从来没有考虑过与树之间的渊源。

年,武警西藏森林总队组建,需在各武警部队中抽调部分人员,当兵7个月的孔特特向所在单位提出进藏申请。在此之前,他征求过父母的意见,父母有些犹豫。在他们心目中,从陕西到四川就已经离家很远了,为什么还要去一个更远的地方。其实父母担心的并不是西藏离家更远,而是他们多少了解西藏艰苦的环境。父母的担忧又怎能阻挡一个青年向往远方的脚步。当年7月,孔特特随部队进藏。他不知道此行有多远,但他心中一直有一个“远方”,那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,时常在召唤,只不过他才刚刚上路。

孔特特最早知道西藏与一个人有关。在学生时代他便记下了那位孔氏同族的名字,那个叫孔繁森的人说过的好多话深入人心,他便装在心里,而能有机会跨越时空在同一片高原与心中的偶像“相遇”,更是让他激动不已。

没有到过西藏,西藏是梦想的天堂;可一旦进入高原腹地,现实却是冰冷中透着无情。刚一下飞机,寒风凛冽,孔特特抬眼望向四周,昌都邦达机场在一条山谷腹地的一小片平原上,不远处延绵的山覆着皑皑白雪。寒冷的不是身体,那一瞬间,孔特特的心也一片冰凉。虽然在入藏之前,单位已经为他们普及了关于西藏自然条件的情况,但当课堂与现实“无缝对接”后,他才知道一旦踏上行程,便没有退路。

孔特特身体健硕,在训练场上是个不服输的“小老虎”,然而这只“上山虎”刚到西藏就被高原反应拦了路,头晕、恶心、胸闷、气短,每一种症状都在他的身上开始出现。到了晚上,虽然困得眼皮直打架,但是难以入睡,头疼使人连回忆和想象也变得支离破碎,半睡半醒之间就熬到了天亮。早晨起来,乏力得连话也不想说,接下来就是吃药、吸氧,慢慢调整。孔特特悄悄观察战友们,几乎和他一样,都成了霜打的茄子。

在昌都调整了几天后,孔特特和战友沿着川藏线向四百公里外的波密县进发。仅仅四百公里远的路,机动行军却用了整整一周时间。车队爬过了米拉山口,转过了七十二拐,穿过了怒江大峡谷,在行进到然乌镇时遇到塌方,不得不又退回到了然乌兵站,各种险峻一一在眼前出现,此次行程让他对西藏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。这么艰苦的地方为什么还会有人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?在几十年前,国家付出了多少艰苦与牺牲才把天堑变通途?正是这样的思考,让他感悟到每个行走在川藏线的人都有自己上路的理由。如果说刚刚报名来西藏时,孔特特是凭着一腔热血裹挟着青春汇聚在一起的洪流中向前行走,那么这一路行程下来,他已经明确地知道,自己选择的路只要方向对了,哪怕走得满脚血泡也要咬牙挺下来。他的理由是给梦想寻找一个出路,让人生再丰富多彩一些。

孔特特上路了,从此开启了他不断攀高的行程。

02

来到西藏之后,孔特特才发现在这里要想成长为一棵树,每一天都要努力把根往更深处扎。

从武警变成森林武警,虽然服装没有变,但是职能任务全变了。专业技术、作战方式、任务方向和以前完全不同,除了体能训练以外,一切都是新的开始。孔特特又成了地地道道的新兵,好在大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。他在心中不停地鼓励自己,有什么可怕的,这条路上又不是你自己。他有同行者,当然也有追赶者。在这片高原之上,孔繁森曾经走过,孔特特牢牢地记住了他说过的话:“老是把自己当珍珠,就时常有怕被埋没的痛苦。把自己当泥土吧!让众人把你踩成路。”孔特特知道,森林武警队伍刚刚组建,他们这一代人就是要成为泥土,就是要踩成一条路,走出不一样的自己。

多少年后,孔特特回忆自己走过的路时,深有感触地发现,他刚到西藏时,就为自己找准了一条路,那条路只有方向,没有尽头,也无退路。就像他一次次面临可以离开西藏而选择留下时,面对组织一次次把他调往愈加艰苦的地区而没有犹豫时,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对的是人生而不是工作。这种人生是带有理想主义的,也是带有血色标志的。

在西藏训练和内地完全不一样。在四川,六月已是骄阳如火,灼热的疼痛一口一口咬在皮肤上,浸在衣服上的汗很快干了一层又出一层,白花花的碱迹像是地图上的等高线,宽宽窄窄地密布。而在西藏训练,还不等出汗,气就不够用了,一口气吸下去只到嗓子眼,还没等捋顺就呼了出来。现实就是如此,总之得适应。

其实训练还好,高原病就不好对付,这些疾病不知不觉地进入身体,在训练中像挡路虎一样站出来。肺水肿、肾炎、呼吸道感染、心率过快等,它们以不同的姿态交替着,在训练和生活中同步着。孔特特从当新兵就以铁汉著称,一米八二的个头,匀称的身材,打远一看就是搞军事的好苗子。可是再硬的汉子面对高原反应也无所适从。西藏的林区均分布在峡谷地带,谷深林密,无法深入。有的断崖绝壁需要借助攀登绳等专业装备才可越过。平时走路都是难事,再携带着装备翻崖越壁,对人的体能要求实在是太高了。如果体能训练不过关,又怎能完成任务呢?孔特特对自己提出了要求,无论如何,也得克服所有的困难。不然,他永远也无法实现站在排头的梦想。

无数个夜晚,操场上训练的身影被拉得老长,无数次初升的太阳见证了他的付出和勤奋,无数滴汗水流过他瘦削的脸庞……孔特特终于在中队脱颖而出,当兵第一年就成为副班长,这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,当兵第二年他便当上了班长,这更是创造了一个部队的奇迹。

从战士到班长,到代理排长,再到学员,排长、中队长、大队长,孔特特的身后是一步步走来的踏实的路,是汗水融入泥土之后压实的一条奋进、拼搏、向高峰攀登的路。

03

孔特特看到了一棵树的倒下,也就是那棵树的落幕,他从此要站立成一棵挺拔的树。

无论过去多少年,孔特特始终无法忘记年3月6日下午林芝卡定沟山林里那道悲壮的风景。3月,海拔近米的林芝冰封雪裹,雪山顶被阳光照耀着,闪烁着一片片耀眼的白,卡定沟风景区里却是浓烟滚动,山火奔突。孔特特和战友们带着各种灭火工具穿梭在火线之中。这种情形在他没有加入森林武警之前是不曾想象的,在烈火中真刀实枪地冲锋,迎着山火这个强大又可恶的对手冲锋、对抗、挑战,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钢铁战士,已经不再惧怕,有时更是觉得自己成了火疯子,面对越大的火,战斗的热情越是高涨。有时,几天几夜的连续作战,让他在生死疲劳的边缘游走与徘徊,可是当他转过身看到护下的森林,看到成功的战果时,觉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。

然而,就在孔特特和战友合力扑打一段火线时,风力突然加大,风助火势快速蔓延,火借风威四处乱窜,干燥的高山针叶林瞬间燃起熊熊大火,巨大的火势向正在开设隔离带的数百名群众蹿了过去。在这紧急时刻,孔特特和战友李彬拿起枪头在坡度近60度的火线上奋力扑打。突然,一棵直径约40厘米、长约5米的松树被烧断根部后从上方急速滑了下来。李彬率先发现了这个险情,急切地大喊:“快闪开!”话音刚落,还来不及躲避,他就被倒木撞倒滚下山坡20余米。滚下山坡后,神志尚清醒的李彬手里依然紧紧地握着枪头,他试着再次爬起来冲向火线,但这一次他再也无法起来……和自己一同作战的战友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眼前,这让孔特特内心万分痛苦的同时,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所从事的事业,死亡与牺牲时常与自己相伴。

那一夜,擦干眼泪后的孔特特久久无法入睡,他一遍遍地回忆着李彬的音容笑貌,一遍遍地问自己心中是不是装上了惧怕与退缩。夜越来越沉,像是配合他的心事与疼痛一样阴了天。孔特特和自己打赌,第二天他要早早起来,看到太阳重新升起,看到太阳照亮身边的高山与森林。第二天一大早起来,他发现乌云竟真的散去了,太阳从雪山顶上爬起来,整个世界又是一片光彩。站在阳光下,孔特特深深地呼吸,那个时候,他听到了来自于内心的声音,往前走,无所畏惧地往前走!是的,在这个世界上,哪里没有牺牲,哪里不需要奉献者,只要活得有价值,活得精彩。

多少年之后,孔特特只要面对着林海,看到森林还是那样葱郁,看到高原上空一团团白云,时而充盈,时而悠长,时而舒展,他总会想起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李彬。他会情不自禁地告诉他:我还守在这里,我正在成为一棵挺立的树。

04

其实,在最早的时候,孔特特是想成为黄土高原上的树,成为让亲人可以依靠的树。

孔特特的家在陕西,爱人在四川,他常年在西藏,一个幸福的家围绕着他这个中心,扯成了一个大大三角形。他是父母的儿子、妻子的丈夫、女儿的父亲,但是森林消防事业却使他成了一棵家人只能遥望的树。

结婚八年多,他和身边的战友们一样,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。唯有不同的是他的工作地点,随着岗位一直在变化,从最早的海拔近米开始,一路逐高,直到如今海拔多米的那曲,一个让人恐惧的海拔高度。选择这里,孔特特没有过多的考虑,只因组织需要便义无反顾地前往。

有一年,妻子忍不住思念,要到那曲来看望他。这件事让他很为难,因为这里实在太高,条件太差。妻子本来在老家就是一个人撑着过日子,再让她到这里折腾一番更是愧疚。可是妻子执意要来,她说看到他的生活她会放心一些。其实,她是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为何迷恋这份事业。

孔特特和妻子是不容易的。结婚那年,因为工作需要,办完婚礼第二天孔特特就返回单位。临别时,他安慰妻子,你选择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人,还有我工作的特殊性,总有一天,我会回来陪着你。妻子怀孕了,他远在天边;妻子孕检,他也不能陪伴。一次次的孤独和无助,孔特特只能在电话中道声辛苦了,连规划一下美好未来的勇气都没有,他怕做不到,自己将成为一个语言骗子。在孩子出生时,孔特特终于赶上了休假,稍微弥补了心中太多遗憾的一部分。可是刚回到单位没多久,妻子又陆续住了三次院做手术,他只好请求父母来照顾妻子。孔特特内心翻滚着苦涩,长这么大了没有回报父母不说,还要让父母背井离乡来帮他照顾家庭。

孩子在逐渐长大,别人的家庭都是其乐融融,而他却始终缺席着女儿的成长。在女儿两岁时的一幕,让孔特特此生难忘。那年,他满怀着回家的喜悦推开了家门,女儿却仿佛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。孔特特想象中女儿激动地奔向他怀里,父女间的亲昵和快乐,这些全都没有发生。女儿只是转头看向了妈妈,意思好似询问“这个叔叔”是谁。孔特特的笑容逐渐僵硬住了,妻子告诉女儿,快叫爸爸。而下一秒的场景更让孔特特的心脏疼得快停止了跳动,只见女儿一路奔跑,目标却不是他,而是妻子放在沙发上的手机,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对着手机喊起了爸爸。那一刻,仿佛空气都被凝固,孔特特似乎清晰地听见了心碎的声音。那天夜里,等女儿睡下后,孔特特忍不住流泪了,在女儿心中,他好像只是存在于电话里。一时间,他竟不知道自己在西藏奋斗的意义是什么。

妻子是一名教师,她用泰戈尔的话安慰了孔特特:爱情是理解和体贴的别名。与妻子的结合是幸运的,她成为了孔特特身边相伴的另一棵树。叶与叶在想念中相握,根与根在支持中相连。每一次分别,孔特特都会和妻子深情相拥,她太懂自己的丈夫,他的目光、他的事业、他的理想,都在被一片净土吸引相牵,他是这个家的候鸟,只能停留,还有未来的回归,不会有久久不去的盘旋。妻子知道,孔特特正在长成一棵茁壮的树,这棵树在和更多的树一起站成一片森林,而这棵树,也终会是她的依靠。

05

在长成一棵高原的树的过程中,经历过多少坎坷与磨难,孔特特早已记不清,一路走,一路向前,生活和工作都变成了琐碎。打火、护林、维稳,工作就是在这样不断的重复中成了常态,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过去的日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,坚持在这里乐观工作,在需要自己的岗位上实现价值成为他心中的追求。

当然,在孔特特看来平常的工作中,还是有些事情让他偶然记起。年8月18日,在国道工布江达境县加兴乡境内,一辆旅游大巴坠入了尼洋河中,其中3人死亡、13人失踪。事故发生后,孔特特主动向当地政府请缨,带领中队60名官兵在事发地的下游重点区域搜救失踪人员和随身物品。这次搜救,孔特特带着官兵在湍急的尼洋河畔连续奋战了7天时间。当时的部队还没有转隶,并不承担此类救援任务,中队没有配发专业的救援装备,只能靠最传统的人工搜索。孔特特安排战士在吊桥上观察河面情况,再安排其余人沿着河两岸游动搜索。当他们把打捞的物品交给失联人员家属认领时,一位40多岁的男子眼里闪着泪花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。那位男子告诉孔特特,他的女儿今年18岁,她成年了要一个人到西藏看看,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……虽然到现在还没找到她,但还是要谢谢你们这几天在雨里一直坚持着找到了她的行李,给我留下点念想。孔特特望向他面前这个哽咽的男人,那一瞬间,他心中像是打开了一道门,那门里透出光亮。以前扑火,面对的主要是自然,而这次搜救,他第一次这样面对一个人的心灵。眼前这个男人的话,就是对他们付出的承认与褒奖,孔特特用力地握着那个人的手。他后来说,那几天的付出太值得了,让他更加地坚定了扎根西藏、服务高原的决心,他要把心中的温暖撒在这片高原大地。

西藏的美丽人所尽知,但那只是游客眼中的风景。西藏也是太多人向往却又不敢前往的地方,没有人可以坦然地将生死置之度外,每天呼吸着相当于内地含氧量48%的空气,而孔特特却要站立成一棵树。大多数人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从高海拔地区往低海拔地区调换工作,孔特特却成为逆行者,一路逐高。年,他毅然选择来到森林消防队伍海拔最高的基层大队——“生命禁区”那曲任职。在上任之时,他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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