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秘的长发女子
当所有人都情绪失控的向暴风雪中的战士挥手致意的时候,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悄悄向我们身后移动。等我发觉时已紧贴后背,回头一看惊得我尖声大叫。兔子听见立刻跑回来,虽然造得像小泥猴一样,却吸取了天地精华,人间力量。此刻,像个战士一样勇敢又坚定的挡在我前面,尽管它竖起耳朵还没有我的肩膀高。
原来是我对面下铺那个又高又壮的女子,她披散着头发走到窗前问:“你们看啥呢?”这女子从前一天上车就开始睡,不吃不喝也不去厕所,似乎基本上就没醒过,我都忽略了她的存在。我下意识地问:“你……你咋起来了呢?”她咪着眼睛继续看着窗外,依旧朦胧地说:“你们把我吵醒了。”
接着她一边拢头发一边问:“到哪了?”女乘务员说:“快到那曲了。”这时候送餐的胖乘务员从车厢尽头推车进来,长发女子也不等听完女乘务员说话,就让声音穿过整个车厢到达胖乘务员那里:“还有没有饭了?”她大声问。那边大声回答说:“有。”这边说:“给我留两份。”然后又转过头问女乘务员:“你刚才说到哪了?”
自从这长发女子醒来,车上的气氛突然不同,大家一下子都来了精神。零散地围坐过来,都腰板拔溜直地听那长女子滔滔不绝,天南海北。
她睡觉的时候把外衣裤脱掉了,这会也并没有要穿上的意思,也没有要去洗漱的迹象。刚刚吃完了一份早餐,又打开另一份。看那东乡宝宝一直在看她,就拿起一个鸡蛋问宝宝:“你吃吧!”那东乡妈妈赶紧慌张地摆手说:“不要,不要。”这边话音刚落,那边“铛铛铛!”已快速敲碎,抹了两下扒掉蛋皮,一口咬掉一大半。一边嚼一边大声说:“那曲呀,是唯一一个没有树的城市。为啥没有树呢?就是因为天太冷,地上都是冻的。冰块上咋长树嘛。它原来叫黑河,后来因为跟黑龙江省的黑河市重名,就改成了那曲。那曲是藏语,也是黑河的意思。它在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之间,是从这边进藏后看到的第一个城市。”
兔子因为无法忍受长发女子的臭脚味道,一直躲在我身后。嘴里碎碎念着,从身上取了一些兔毛,掏出织针织了个口罩戴在脸上。那边话音刚落,它立刻跳过来问:“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不是同一座山吗?”吓得那女子手一抖,半个蛋*应声而落。说是迟,那是快,只见那穿着打底裤的两条大象腿快速一夹。哎~居然接住了。女子一边捡起蛋*,动作流畅地放到嘴里,一边打量着兔子说:“口罩不错,纯毛的哈。”兔子立刻扯下来说:“送你!”
女子说:“唐古拉山是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线,昨天晚上咱们翻过的就是唐古拉山。唐古拉是藏语,意思是高原上的山。蒙语叫当拉山,意思是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。唐古拉山高六千多米,但是咱们经过的唐古拉山口只有五千两百多米,而且坡缓,所以感觉不明显。”
“你是做啥地?”隔壁包厢的男子听得有点崇拜了,突然插话问。兔子噌地窜过去给他戴上了毛口罩。转头问:“念青唐古拉山呢?”女子说:“我是记者。”然后端起饭盒,一仰头咕咚咕咚地干了一大碗粥。用手一抹嘴,接着说:“念青唐古拉山在西藏中间,高七千多米。它是雅鲁藏布江和怒江挤出的一个大褶子。
念青唐古拉藏语意思是‘灵应草原神’。他在宗教里挺重要,是著名的护法神。传说他是一匹威武英俊的神马,与纳木措湖是一对恋人。他的山脚在纳木措湖心里。湖心上有座寺,山心里有座水晶宫。”
隔壁包厢的男子终于忍不住,扯下毛口罩又问:“你是西藏人?咋知道这么多呢?”那女子说:“我是北京人,是来西藏谈合同的。来!我把名片给你们,有生意找我啊!”说完扯过来手提包顺手一掏,一个没注意,名片洒了一地。她捡起一张递给那男子,接着又捡起一张递给我。兔子看着名片一头雾水地问我:“销售经理?刚才是不是说记者吗?”那男子看完名片,也疑惑地看着我。
长发女子捡完名片看着我们的表情愣了一下,然后哈哈笑着说:“我原来是记者,后来辞职给人打工了。”接着又说:“我是做招投标的,你们当地要有业务也可以联系我啊,我全国接单。”然后接下来一大块的时间里,她就一直不打奔儿、不重词的讲她的招投标业务。
那曲,一座没有树的城市
眼前这位不知是何方神圣,一阵云山雾罩的灌输之后,思维被她带了节奏,越飘越远。高反似乎不见了,窗外的风景也忽略了。兔子扑棱一下用力晃了晃头,意识又回到车厢里。摇醒还在沉迷的我说:“到那曲啦!”我一看可不是嘛,都停车了,我赶紧站起来往出走。兔子抓住我说:“慢点,再慢点。”
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地球第三极,人迹罕至的世界房顶上,一条比绳子还细的小火车蠕动着爬上来。翻过雄鹰飞不过的唐古拉,来到一座没有树的城市。下来几只没见过世面的小蚂蚁,或张牙舞爪的照相,或是转着圈的四处眺望。还有个更小的蚂蚁带着一只兔子,动作慢得象树懒一样,控制地兴奋着,雀跃着。她们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,这里的空气虽然氧气稀薄,但却是异常的新鲜纯净。
或许是海拔到那曲已经降到四千多,或许是呼吸了纯净世界的天地精华,也或许那长发女子真的有某种神秘的魔力,再回到车厢里时,我已是一身轻爽。而此时那女子还在兴致勃勃不知疲倦的讲述着松赞干布的故事,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。
这时候兔子掏出两粒红景天塞我嘴里说:“吃药时间到了。”红景天我从出发前一周就开始吃了。每天两次,每次两粒。红景天是一种植物,生长在海拔-米高寒地带。因为生长环境恶劣,所有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特殊的适应性。能增强人体对不利环境的抵抗力,减低人体需氧量,并且具有抗寒、抗疲劳作用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用,但是一直坚持在吃。
吃完药之后睡了一会,再醒来火车已经驶入拉萨市境内。天气也开始好转,并且稳定下来。本小女子一枚,自5月3日从黑龙江出发,乘火车几度辗转,历时4天,行程万里,横穿十个省份,于6日午后终于抵达拉萨。通往梦想的路是多么漫长而艰辛啊!
那长发女子一脸狡黠的笑着说:“那你分跟谁比呀。文成公主从西安出发走了两年呢。她走的青海玉树,咱们走的是格尔木,玉树和格尔木到拉萨的距离差不多,就这段文成公主走半年呢。”
兔子说:“那年代没有汽车,当然慢啦。”女子说:“你说的对,没有汽车。那咱比有车的年代。还说从格尔木到拉萨,50年代得20天;60年代得10天;80年代4天;咱们也就13个小时吧?就要是路好了。搁现在,文成公主要回趟西安,一天一宿也差不多到了。周末跑通勤都行哈。”说完自己笑得前仰后合的。
我正在上铺躺着听长发女子说话,铺边缓缓露出个小脑袋。那东乡宝宝居然自己从铺梯爬上来,一边爬还一边咯咯笑着。我赶紧把她抱到铺上来说:“你咋这么精神呢?没有高原反应,也不睡觉。”她也不回答,就直接来抓兔子耳朵。吓得兔子捂着耳朵四处乱跑。两人尖叫着,欢笑着,追逐着,好不热闹。
这时东乡妈妈站在旁边,声音很小的对我说:“我家在八廓街开东乡羊肉馆,你来吃吧!”说完递给我两张饼子。她满脸真诚的表达,让我突然意识到分别的时间到了,她在向我告别。
一路上,这是东乡妈妈说过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。她一直都很警惕与人交流,似乎这陌生的人群里危机四伏。只在临近分别的时刻,她才把自己打开。拿着这两张饼子觉得沉甸甸的,这里面有她第一次对陌生人的信任和亲近。等我想给东乡宝宝留点什么的时候,发现黑米酸奶已经被兔子一口气吃完了,食品袋子也空了。忽然想起兔子口袋里还有两块巧克力,赶紧掏出来塞进东乡宝宝手里,气得兔子好半天没理我。
为见你,我走了一万里
当我背着超大背包,提着重量级行李走出车厢。迎来拉萨给予我的第一缕阳光,第一种温度,以及拉萨空气中特有的桑烟味道,我情不自禁的思绪泛滥,泪流满面,这就是梦想成真啊!女乘务员站在车厢门口微笑着对我说:“自己注意安全,祝你旅途愉快!”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:“谢谢您!您辛苦了,再见!”
这时候长发女子风一样刮到我面前,端着手机对我说:“老妹,加个